长租公寓凉了……吗？

　　至暗时刻是个伪命题

　　长租公寓正处于九年之痒的时刻。

　　从2011年长租公寓开始萌芽到今天，行业已经经历了资本试探、疯狂进入、开发商高调入局、疯狂扩张争夺租赁房源、品牌上市、集中爆雷等阶段。

　　九年的时间，长租行业几乎没有脱离出话题中心，今年疫情下，行业的一举一动更是备受关注。

　　在贝壳研究院根据公开信息统计的数据中，受疫情影响，上半年有16家中小长租企业直接倒闭，TOP10品牌长租公寓新开店数量共93家，新开店率仅为8.2%，而这个数字去年超过70%。

　　疫情下长租进入无路可走状态，人们纷纷在行业公屏上打出“至暗时刻”四个字。

　　实际上，疫情对每个行业都有很大影响。

　　比如餐饮业，仅仅是春节7天，餐饮业就已损失5000亿元左右，包括西贝、海底捞在内的许多重量级的连锁餐企，都在喊救命。再看旅游业，疫情期间几乎已经全面停摆，据企查查专业版数据，仅仅是截止到3月25日，全国就已有11268家旅游类企业注销、吊销经营。这种停摆更如同蝴蝶效应，直接影响到航空业以及邮轮业。

　　比起餐饮或者旅游，长租公寓的抗风险能力反而会强一些。贝壳研究院的数据显示，5月份，北京租赁市场总体成交量环比上涨，全国租房成交量也创下17个月新高。

　　说到底，人们最大的顾虑，还是源自去年的爆雷。在那场爆雷潮中，长租公寓倒闭的品牌数量高达53家；其中，因为资金链断裂跑路的有45家，租户与业主随之受到了牵连，以至于都对长租公寓心有余悸。

　　但从商业本质来说，每个行业都会有阵痛期，巴菲特说过，当大潮退去，你才能知道谁在裸泳。往往在阵痛期崛起的都会成为优秀的企业，美团曾经历过千团大战，滴滴也曾是网约车大战中激进烧钱的一员。

　　长租经过去年的爆雷洗礼，已形成了头部企业集中的市场格局，这一次疫情如同催化剂，进一步加速了品牌的优胜劣汰，运营或者资金链等有问题的品牌被淘汰，经得住考核的品牌依然坚挺，以致于行业一边是16家企业的破产，一边却是自如疫情期间6栋公寓100%满租、其他公寓95%-98%良好出租率的鲜明对比。

　　当然，活下来的企业，也并不好过。就像滴滴是出行平台，自如是租房平台，而平台类企业在面对问题时都被承载着重大责任，或无限连带责任，甚至在舆论蜂拥下经常被误解。前段时间一条视频在网络上引起热评，在事件未核实的情况下被大家认为是无良滴滴司机直播性侵女乘客，负面舆论瞬间把滴滴淹没。后来警方通报真相后，才知道原来司机与乘客是一对夫妻，为了吸引眼球，牟取钱财利益，就制造了那场“滴滴司机”与“性侵女乘客”的直播诬陷。

　　滴滴自从此前的顺风车事件以后，在安全防范上已经努力加强，可问题一出现，责任依旧是在平台身上。平台或许有责任，平台或许也有点无辜。滴滴出现之前，出租车各类事件比比皆是，而长租公寓出现之前，普租各种隐患也存在不少。“租房子的一年里都好好维护着，每周打扫卫生，退租的时候二房东各种理由不退押金，后来还拉黑了我。”知乎上有租客坦言退押金难。

　　“多次偷拿我冰箱里的东西，厕所不冲马桶，屡教不改，房东也不愿意管这种事情，双方都不愿意违约搬走才动手打了起来。”因为没有清退制度，合租遇到难言的租客，不是自己吃亏，就是闹剧收场。

　　长租公寓，因为平台或制度完善，反而能大大降低租房中的各种隐患。《2020中国青年租住生活蓝皮书》指出，新生代租客的租住需求已迎来新一轮升级，年轻、高学历、薪资水平较高的新生代租客正在崛起，“长租”已经成为城市青年习惯的生活方式。数据显示，超过6成人已经租房3年以上、超过56%的租客热衷选择大且好的长租机构。

　　可出行、长租等都是民生行业，民生即面向形形色色的人。人性的缺点是没办法通过各类审核软件筛除的，就像柳青说的，月溅星河，长路漫漫，只求上天赐予我们力量，让我们火眼金睛，辨识一切害群之马、妖魔鬼怪。

　　让租房发生改变

　　长租公寓的出现，是顺势而生。

　　2016年底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提出“房住不炒”，长租迎来蓬勃发展期。

　　李先生是自如的业主，在他看来，长租公寓带来的便利远远高于个人出租。

　　在接触长租公寓之前，李先生一直在58同城这样的平台出租个人房源，由于自己要工作，每当有人约看房的时候，他总是抽不出空，好不容易等两天有空了，租客已经租到了别的房子。对于已经租出去的房子，他也最怕租客半夜因为停电而联系自己，这种时间成本很让人崩溃。

　　“房子有时候空出来的时间所产生的成本，要自己承担，房子租出去产生的维修、售后时间成本，也需要自己承担。”李先生一度认为，当房东比跟客户签约，还要繁琐、有挑战。

　　2017年9月，他在朋友的建议下将名下的几套房子租给了自如后，从带看到签约，再到管理、售后等环节，似乎都没有自己出镜的戏份了。

　　从租期来说，在普租市场，一个业主每年平均要找1.5个租客，而每次租赁也都要产生1-2个月的空置期，这让李先生这样的业主的租赁成本有所增加。如果在长租品牌的安排下，业主与品牌签长期契约后，既省去了业主的麻烦，也提高了房子的使用效率。

　　“现在租客有问题会联系管家。”李先生说体验到当房东的惬意后，也对平台多了一份理解，毕竟脏活累活是平台承接了过去。

　　鲜女士是南京的一名业主，她也认同长租公寓的省心，可去年她将房子租给乐伽公寓，没想到遇上了爆雷潮，品牌公寓跑路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损失，至今也没有解决的方法：“长租公寓安逸是安逸，就是爆雷让人感到害怕，下次要选，要选大一点的平台。”

　　作为租客的徐女士感同身受，她已经在自如住了三年半。

　　地方性的长租公寓品牌她较少考虑，有背书的，才让她安心。

　　2015年10月张女士到了北京，最初是投奔住在皮村附近的同学，没多久同学结束了北漂生活，她开始花式找房子，有时去微博找合租，偶尔去豆瓣看看。

　　那时候她的漂泊感很强，几个月就得搬一次家，既因为实习期间地方变动，还因为居住环境劣质、房东售后服务差，一年的时间换了4套房子。

　　就像最近热播都市剧《三十而已》，王漫妮在上海待了8年一直都有强烈的漂泊感，从不认为自己属于那座城市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时常搬家，剧中最近的一次是因为房东单方面违约涨租幅度超20%不想租了。

　　2016年底，张女士工作稳定后就住进了自如的房子，一租就到了现在。

　　在她看来，能一直住下去有3个关键原因：首先随着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，人们开始关注生活质量，长租公寓装修温馨，且移动端看到是什么样，看房的时候就是什么样；其次公寓管家服务态度好，不会遇到黑中介、黑房东了，售后也很及时，提升了租房的幸福感；最后房子明码标价，信息透明，房源众多，能满足自己的多样化需求，比如分散式、集中式，自如长租公寓都有。

　　这其实并不罕见，网约车行业的发展带来了网约司机，长租行业的前进也诞生了新职业公寓管家。

　　知乎管理上有个问题是：在长租公寓做公寓管家是什么体验？有个叫Pearce的网友说：实际感受是，虽然收入略高于酒店基层岗位，但不同于酒店，需要将8小时之外的时间也贡献给这份工作。尤其是驻店管家，可能会在半夜接到租客的电话需要解决问题。

　　虽然辛苦，但从业者多为年轻人，热情高。比如泊寓大多数成员是90后，是万科旗下最年轻的团队；上海自如80%以上的工作人员平均年龄仅有24岁。

　　当然，作为业主、租客之间的连接桥梁，长租公寓品牌运营商们即使受到了争议，也都在疫情下为租客提供了安全保障。

　　自如前后发布六次“共抗疫情，平安自如”公告，出台为武汉全部租客减免租金服务费、为全国租客减免半月服务费、安置近万名租客、推出0押金签约、提供续约退租便利、保洁消毒升级等措施，并为此投入近4亿元；地方性长租公寓品牌，如成都的像素公寓、和嘉公寓，将优惠政策覆盖至全数因交通管控导致返程受阻及延期复工的租客……

　　租房成为长期主义

　　长租爆雷潮、疫情下的止步……长租行业现阶段的艰难，是让租住生活能变得更好。

　　从大环境来说，现在是新租房时代，长租行业成为了长期主义，是当下租赁市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　　马云曾劝年轻人不要买房，未来“房价如葱”，要学着租房生活。要是现在就为买房背上了贷款，过几年万一遇上失业或是公司倒闭等意外状况，贷款要怎么还呢？

　　做地产生意的王石自然不同意马云的观点，他认为未来的房价不会很便宜，只会做适当调整。但王石也劝年轻人即使有钱也不应该着急买房子，对于还有理想未实现、事业还没定型的年轻人来说，40岁之前都是租房为好。

　　两位大佬说的都是当下的现实，房价日益上涨的大趋势下，年轻人住房慢慢变成了世界性的问题。比如英国，25岁-29岁的年轻人拥有房子的比例，从1996年的55%下降到了2015年的30%，30-40岁年龄段的拥房率从68%下降到46%。

　　在我国，艾媒咨询《2019中国长租公寓市场现状调查与消费者行为坚持报告》数据显示，2019年有43%的白领能够接受一辈子租房。

　　也就是说，租房正在变成年轻白领们，长期的一种生活方式。

　　孤独经济崛起也促进了租赁市场的发展，挖财曾联手百度外卖发布《空巢青年生活报告》显示，空巢青年群体人均在房租上每月的花费是普通青年的1.5倍。

　　这充分说明，当下空巢青年们租房已经不是为了生存，更多是为了生活，愿意花钱住进更好品质的房子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行业现在的艰难正在让长租变得更规范、更可持续。

　　在互联网场地，网约车、共享单车的“烧钱战争”教会了行业要杜绝以补贴为手段的营销方式，同时要学会深耕细分市场、注重升级服务。烧钱补贴后引发的行业乱象，也导致政府部门的重拳出击，从制度上规范行业。

　　而长租爆雷后，多地政府都展开了专项检查，集中整治、规范住房租赁市场经营秩序，严查租金贷合同套嵌、高收低租、侵害群众利益等问题，还有些地方探索建立了住房租赁租金托管制度，保障业主、租客的权益，让长租公寓企业租金收入更加透明、规范。这当中，自然需要品牌们的共同前进，共同维护行业的口碑，在自身成长的同时，给租户、业主一个健康的市场。

　　未来的租赁关系和服务依然有很大的改进与想象空间。从租客端来看，德国的平均租赁周期为11年，日本为5.2年，英国为2.5年。长期且稳定的租赁周期让租客能有很高的安全感和幸福感，当然，这对于业主端来说也是有利的，能拥有一段靠谱的租赁关系。

　　作为消费者的我们，在享受长租公寓带来好处的同时，也应当给身处探索期的长租公寓多一些时间，多一点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