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再跨50年,你会在哪里?
——“搬离大城市,带着宠物狗,回到老家。”
——“和柴米油盐暂时告个别,与老伴周游世界。”
——“退休后发展个人爱好,平日带带孙子。”
——“老了,应该会去养老院吧。”
——“或许,葬在黄土里了吧”
老了之后,会去向哪里,过怎样的生活,个人都有自我的预想。面对老去,尊重生命绽放的各自形态。
未来几十年,老龄化的趋势是严峻的。全球老龄化占比预测2020分析的报告中,65岁以上老人比例,日本、意大利、德国排名前三。预计2050年,全球将从目前的9.62亿增加到21亿,而其中中国占4.68亿,稳居全球第一。
养老产业在未来将会是一个超级产业。目前全球范围内已经受到了积极的关注,一些欧美国家瑞典、丹麦、德国及美国等,在养老福利、物质支援、心理支持、医疗保障等方面,已建立了较完善的体系。那面对中国的严峻,回看中国的大环境,不得不说,我们要学习的路还很长。
千墨是幸运的,在去年有幸参与了养老项目的设计工作,与日本AJN设计株式会社专家团的合作,触动最深的是他们对适老群体的研究、老年心理的关顾,以及生活起居与环境的极致要求,让我们也看到中国与世界的差距。
以下我们会详细讲解,万科温江农高园锦瑭项目的始终。这篇番外篇更多是从回看中国目前养老院现状的一些思考。我们去到的国内养老院考察,看到了真实老人的生活状态,听他们说生活中故事,有触动、思考,也有内省。这些拜访成为设计无形的驱动与能量,所有的情绪、情感、思维,不断在调度我们去完成这个对社会有意义的设计。
全国养老体系考察实录
以下为采访内容 口述丨千墨设计团队 整理丨叶子
①“为50年后的自己置办个家”
“项目在我们看来,已经不是基于美学和专业的范畴了。”
设计之前,我们一共实地参观了四五家养老院,都是目前市场比较有代表性的。
住在养老院的这些老人,大多年龄介于60-80岁之间,他们不懂网络,喜欢热闹,害怕孤独,是被这个时代落下的一群人。
我们看到的养老院,普遍都跟“医院”一样,空间非常受限:一个中庭,周围是居所,一般会有两到四间的房型,在中部会另做一个类似交流的客厅。环境好些的,每人一个单间,有小床、阳台、洗手间。房间内,老人的东西普遍都堆得很多,除了这个特有的生活状态,出了房间,所有的空间就像医院一样沉闷。
有家养老院,内嵌一条一眼望到底的长廊,一排至少住着三十户老人,叠得特别满,就像集体宿舍。印象中还有一层是专门照顾生命快到尽头的老人的,很压抑。在这样的环境,说等死也不为过。
我们就在想,走在前沿的城市,养老福利不应该是这个样子。他们应与城市发展步调一致,应与孩童一样是同等于受到关顾的特殊人群。这种看似冰冷的、甚至是无情定义的养老形态并不是我们所追求的。
“考察中触动最深的是,其实大多老人都有可爱的一面。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,他们都会去寻找让自己快乐的事情。这也是触发项目设计思考的方向。”
在广州的考察,与其他地区的考察完全不同。它的养老理念打动了我们。在与他们聊天的过程中,意外地发现他们的思想见解很独立,学历都很高。虽然头发白了,但言语与笑容充满阳光,状态特别好。
参观他们住的地方,有位奶奶恨不得把所有的水果都塞给我们吃,还介绍做的手工与种的花。另一位老奶奶还给我们看她珍藏了三十几年的礼服,特别宝贵。说近期有个晚会,要穿上它。他们的快乐我们能感受得到。
这个养老院的照料系统也是相对比较成熟的。大堂与常规就不太一样。它清楚的知道老年人回归生活后是喜爱热闹的,所以会在接待大堂组织一群老年人去跳广场舞。或者组织大家看书法,还有是音乐教授带着大家学乐理知识,都是学历很高的老年人自发的,完全是内发型去带动和尝试多样的生活方式。
我们就在想,或许从传统礼教来看,老了就是老到生活无法自理,觉得进入养老院是被视为被儿女抛弃。普遍自我价值与认同感都很弱。所以千墨希望说,养老院要革新了,提升环境、技能之外,也希望通过设计去改变人们对养老院的看法。我们希望的养老院是可以给到老人开启第二次人生尝试的地方,是一个能让老人快乐生活的地方,就像给50年后的自己置办个“家”。
② “ ‘代沟’后的反思与共鸣 ”
对于项目的最初的定位,我们当时的想法,是想用一些老物件去呈现空间。但考察完之后,从老人身上反馈给我们的,让我们觉得不应该那样去设计。
生活在40-60年代的老人,日子其实并不幸福,甚至还有点苦。我们调研中了解到,老人向往的生活,并不是我们理解的回到过去去生活。“这次的割舍与放弃,让我们意识到设计应该从他们的视角,去理解这个“记忆”。所以两者,一是对儿时的快乐延续,二是成都传统记忆的留存。”
也基于此,老物件的思路最后被我们摒弃了。空间希望引导阳光、快乐的氛围。空间的设计跳脱了一些物件的理解,小时候快乐的部分延续了下来:蚂蚱、竹蜻蜓。儿孙一辈都有玩过的东西,只是现在很少再见到。还有属于老人生活习性的部分,麻将、藤椅,到现在成都天府都还设有露天的茶室,这个更像是成都一个传统记忆。
你还会看到熊猫的引入,因为熊猫已经印在所有成都人心里了。我们选择的熊猫形象会更活泼,去带动整个乐活的生活气氛,而不是单纯艺术视觉的表达。类似这些记忆点的展现还有很多,通过细微的内容去调节它对空间的定义。
所谓的茶馆文化,其实是成都一叠儿小吃,就可以消磨一整天。回到主题“成都街头银杏树下”,中庭的设计其实是在还原街头文化生活的样子,借熟悉的氛围,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。而不只是气场上与硬装空间的配合。
还有大家关注的尺度考量。空间中使用的木造、藤编,都是基于老人日常使用及护理系统更易打理的考虑。我们在考察中,看到的茶几面都很高,尺度要么偏矮,要么常规,这些调查细节以及日本团队的专业建议,也在不断延伸我们对家具的一些处理手法。比如海绵的硬度与坐感,都有专业的标准。
为了更加能体验老年人的生活状态,我们还试了测老装置。它的原理是让我们去模拟老人的身体状态,如膝盖、脊椎弯曲到一定程度,是怎么站起和弯腰的。其实行动是很困难的。包括后期一些生活细节的思考,最后都有启发我们不断去完善;可以说小到一把椅子的诞生都可以写出一部长篇小说。
项目还有一个令人快乐的地方,就是生活功能展示区。日本很多养老院,有社工组织老人去做一些令他们更快乐的活动,比如一些手工。因为老年人的智力会退化,比如海尔默兹氏症,通过手工才不会让自己生活受限。这种病不是说单纯的失去记忆,是身体的行动会慢慢退化。所以,在项目的生活功能展示区,强化我们对二次生命的理解。
任何空间都在承载着她的意义,使得生命体与空间认知更加深刻。我们作为设计的个体,感恩项目让我们体会到设计肩负的责任,参与到这样一个趋势化的社会责任中;在思维冲突碰撞中抵达上一辈老人含蓄内敛外壳下最柔软的那一角,为他们,也为未来的自己做一次心灵spa。“我们遇到了多么美的时代,从等死到重生,怎么会害怕失去”。——曾寳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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